刘派、施兰茶：莫迪为什么抓住特鲁多不放？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刘派 施兰茶】
这个国庆假日里，围绕着锡克教首领哈迪普·尼贾尔（Hardeep Singh Nijjar）遇害一事，印度和加拿大的交际兵仍旧没有消停。
现在，这件工作现已激起全国际广阔吃瓜大众的爱好：一个加拿大公民遇害怎样就和印度扯上了联系？印加交际风云背面还有哪些值得重视的问题？
答复第一个问题的关键在于确认尼贾尔的身份。实际上，尼贾尔除了加拿大公民身份，他仍是加锡克教独立运动“卡利斯坦运动”的首领人物。而众所周知，这批逃亡海外、颇具影响力的“割裂分子”早已被莫迪政府视为心腹大患，意欲诛之然后快。因而，要了解此次印加交际风云的来龙去脉，首要需厘清尼贾尔及其代表的“卡利斯坦”运动。
哈迪普·辛格·尼贾尔是谁？
加拿大闻名锡克教首领尼贾尔（材料图）
哈迪普·辛格·尼贾尔是加拿大锡克教寺庙“古鲁纳纳克锡克教谒师所”（Guru Nanak Sikh Gurdwara Sahib）负责人，一起也是加拿大锡克教徒“正义分会”的头目，长时刻以来在加拿大这个海外锡克教徒的大本营，为锡克独立建国运动奔波。莫迪政府视尼贾尔为“卡利斯坦猛虎部队”（KTF）领导人，称其为“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和割裂分子”。
尼贾尔并没有从一开端就投身锡克教独立运动，乃至其取得加拿大身份的进程也并非一往无前。上世纪80年代起，印政府强力冲击旁遮普邦的锡克教别离运动，而尼贾尔90年代中期移居加拿大。尔后，他几回请求居留加拿大但均遭到加当局回绝，直到2015年，加拿大政府才给予他国籍。
值得玩味的是，现存关于尼贾尔的指控均为印方的一面之词：2014年，印宣称尼贾尔串谋参加了2007年辛加尔电影院爆炸案；2015年，印指控尼贾尔与巴基斯坦情报机构协作向印度“运送弹药”；2016年，印再指控尼贾尔密议杀戮“印度教首领”；2018年，印责备尼贾尔在印境内策划多起“定点铲除”；2020年，印度将尼贾尔列为恐怖分子，称他鼓动暴乱。
但是，加拿大当局关于印方的指控进行屡次查询，均发现查无实据。尼贾尔自己也表明悉数所谓“指控”都系印政府伪造。关于其支撑者而言，尼贾尔则是一位重视锡克教徒独立的平和倡导者，在社区享有很高的名誉。尼贾尔作为“卡利斯坦”运动首领人物的是一位多面视角的复合体，他在加拿大锡克社群中具有广泛的影响力且支撑锡克独立建国。
“内冷外热”的锡克建国运动——卡利斯坦运动
“卡利斯坦”意为“卡尔萨之地”。“卡尔萨”一词具有忠实、纯真、自在的内在，“卡尔萨”的旗号也成为锡克教社群到达政治和宗教方针的重要标语。而尼贾尔触及的“卡利斯坦”运动则是追求在印度次大陆西北部旁遮普区域树立名为“卡利斯坦”的宗教民族国家。
锡克教的字面意思是“学生”或“门徒”，锡克教徒长时刻定居在印度次大陆西北部的旁遮普区域。锡克教徒曾在18、19世纪控制过次大陆的旁遮普区域，之后伴跟着英帝国的殖民扩张而被逐出权力中心。二战完毕前后，部分锡克教徒开端从头捡起“独立建国”方针。由于锡克教集体与其时占有主导位置的国大党和穆斯林联盟均有不好，锡克教政党至高阿卡利党（Shiromani Akali Dal）乃至建议树立独立于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的神权国家，因而被视为“卡利斯坦运动”的先声。
1947年，印巴分治导致旁遮普区域被分为巴基斯坦的旁遮普省和印度的（原）旁遮普邦，许多锡克教徒同印度教徒一道从巴基斯坦迁回印度，印度锡克教徒规划大幅上涨。现在，全国际范围内约有2600-3000万锡克教徒，其间2400-2800万居住在印度。即便如此，由于锡克教徒占印总人口份额并不高，因而锡克教首领“独立建国”的方针便逐渐退化为“独立建邦”。
但是，由于印政府忧虑彻底依照语言和宗教区分当地行政区划简单发生当地别离主义，因而一向未容许锡克教政党“独立建邦”的要求。1966年，印议会经过《旁遮普重组法》打散原旁遮普区域。这一时期锡克教政党在当地推举中一度失势，而由于政治未被满意，一部分锡克教徒不断策划装备暴乱，锡克教集体的“谋反心思”不断强化。
1984年6月，时任总理英迪拉·甘地发起“蓝星行为”，默许印军突击坐落旁遮普邦阿姆利则的锡克教圣地——金庙，并驱赶在其间逃亡的锡克教首领贾奈尔·辛格·宾德兰瓦勒（Jarnail Singh Bhindranwale）及其支撑者。这场暴力行为终究形成锡克教徒和印度教徒之间的尖锐敌对，直接导致英迪拉·甘地被其两名锡克教护卫刺杀。加之1985年锡克教激进分子突击印度航班的行为形成329人悉数逝世，印度教徒和锡克教徒的仇视联系达至高峰。
锡克教圣地——阿姆利则金庙
尽管如此，“卡利斯坦”运动遭到印国内锡克教徒时刻短支撑后很快消声匿迹，没有成为连续至今且声势浩大的别离运动。
首要，印政府关于锡克别离实力的严酷打压是主要原因。上世纪80年代后，印政府对锡克社群进行了强力的打压，播撒割裂主义的极点分子业已被铲除洁净，直接扶植“卡利斯坦”意识形态的种子在印度难以存在。
其次，印国内的锡克教政党敌对极点主义，支撑在宪政框架下解决问题。旁遮普的干流政党需求考虑其治下相同数量广阔的印度教徒的选票，因而他们防止运用指向性显着的宣扬方法，还会揭露斥责锡克教徒的暴力行为和恐怖活动。
第三，实际要素压过宗教要素。极点别离主义的标语并没有给旁遮普邦及锡克教徒带来更好的日子，疯狂的宗教行为遭受一般锡克教徒的摒弃。例如，2020年旁遮普农人敌对农业法，当印人党右翼实力责备他们是“卡利斯坦分子”时，他们表明回绝这种污名化行为，连干流观察家都认同该敌对系左派的农工会行为。
终究，锡克集体关于暴力行为的绝望也起到重要效果。由于“卡利斯坦”运动经常以暴力方法呈现，因而颇受印国内锡克教徒诟病，他们坚持以为推广、宣扬暴力活动与锡克教崇奉中发起平和与宽恕的准则相违反。
与在印国内日渐惨淡的“卡利斯坦”运动比较，海外的支撑呼声却不断高涨。本乡奋斗的失利和印国内对锡克教徒虐待促进他们远走他乡，并参加早年前往海外务工的锡克侨胞社群，而加拿大、英国、美国等则是海外锡克教徒最会集的国家，也成为“卡利斯坦”运动最甚嚣尘上的区域。
其间加拿大是海外锡克教徒最多的国家，而且由于锡克教徒扎根该国时刻较长，对加国内政治有着深入的影响。“卡利斯坦”之所以在加发展起来，原因有三：
其一，巨大的锡克社群对加国内政治影响力大。居住加拿大的锡克教徒政治参加度很高，在西方选票政治的氛围下，为了赢得该集体的支撑，各政党便会竭尽全力地巴结他们，少量“卡利斯坦分子”有时机掺杂其间；
其二，加拿大政府对极点分子的查缴缺乏。实际上，早在1982年，英迪拉·甘地便向时任加总理老特鲁多诉苦“加拿大对卡利斯坦分子过于温文”。时至今日，这种“传统”在小特鲁多管理下得以连续，并奇妙地与政治收益联系起来；
其三，逃亡海外的锡克别离主义的聒噪宣扬也起到火上加油的效果。由于这些人是受政治压力被逼逃亡加拿大，他们关于印国内锡克集体境遇的描绘，会引发在加锡克教徒的怜惜和怜惜，从而给外界形成一种形象，即海外锡克教徒也是“卡利斯坦”运动的支撑者。
尼贾尔被害后，加拿大锡克教徒粘贴海报要求加方对印度打开查询（图源：路透社）
近年来，一大批海外“卡利斯坦”安排和集体鼓起，有些声势浩大的树立“卡利斯坦议会”，频频发布“独立公投”，赚足了眼球。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海外锡克教徒其实对“卡利斯坦”运动并不伤风，而是建议经过“合法”方法争夺锡克教徒的权力和位置。例如，加拿大国际锡克教安排说话人巴尔普里特·辛格 (Balpreet Singh)表明，“卡利斯坦运动”近几十年来一向处于休眠状况，尽管或许存在部分回潮现象，但很难发生整体性影响，这一点在没有经历过80年代暴力的年轻人身上表现的尤为显着。
“民主同伴”的过节——印加两国交恶先声
加拿大常常被戏称为美国第51个州，该国在方方面面都对美国萧规曹随。自美国提出“印太战略”以来，其亲近的“五眼联盟”盟友也加快了与印走近的脚步，加拿大便是其间的一个典型。加拿大是具有海外印度裔人数最多的国家之一，其人口大约4%（大约130万人）都有印度血缘。在近期的尼贾尔遇害一案之前，印加两头还对签署有关轿车、农业和信息技术的前期交易协议表明达观。但是，大好形势却扶摇直上。
6月初，印度交际部长苏杰生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正告说：“加包容锡克割裂主义分子‘对两国联系晦气’。”随后，本场交际风云的主角“尼贾尔”便遇刺身亡。之后，特鲁多政府好像抓住印政府的“小辫子”不放。
据报道，在二十国集团峰会开幕的前几周，加拿大与其他“五眼联盟”国家进行情报谈论，特鲁多要求盟友们揭露斥责对尼贾尔的谋杀。在新德里G20峰会上，莫迪与许多国家领导人都举行了双边会谈，唯一未与特鲁多独自会晤。会后，印总理办公室揭露批评特鲁多政府涉嫌忍受“加拿大极点分子的反印活动”，而特鲁多则表明了他对“外国干与”的忧虑。随后，两头的龃龉化为实际行为。加拿大先是取消了原定于10月份拜访孟买的商务代表团，然后两头冻结了现已持续六轮的前期交易协定（Early Progress Trade Agreement ）的商洽。
长时刻以来，加巨大的锡克教移民社群中的激进主义问题，一向是致使印加联系轰动的本源之一。而印对加国内印度族群的重视，反过来又给予加拿大凭据，后者以此责备前者“长时刻干与其内政”。
自特鲁多2015年就任加总理以来，锡克教徒便成为悬在印加交际纽带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时，特鲁多一口气录用了四位锡克人为内阁部长，其间就包含位高权重的国防部长哈尔吉特·萨詹（Harjit Singh Sajjan，中文名“石俊”）。特鲁多乃至戏弄“加政府里的锡克教徒比莫迪政府里的锡克教徒还要多。”但是，特鲁多对加锡克教徒的重视不但未赢得印锡克教徒好感，其在锡克教别离主义问题上的一系列“擦边行为”，反而导致印加在锡克教议题上的联系越来越严重。
2017年，时任印旁遮普邦首席部长阿马林德尔·辛格以为加锡克国防部长石俊与海外锡克别离主义者有所勾连，回绝与之会晤。同年，特鲁多到会多伦多的一场锡克教活动，该活动因展现别离主义的旗号和海报引说话辞激烈不满。2018年，特鲁多访印邀请了一名妄图谋杀印内阁部长的锡克教男人贾斯帕尔·阿特瓦尔（Jaspal Atwal）作为侍从。尽管加后来取消了这一活动，但仍引起印方斥责。尽管特鲁多向印度确保“加不会支撑任何妄图在印重启割裂主义运动的人”，但他仍着重“尊重敌对者的言辞自在权和聚会示威权。”由此，与其信任他所谓的“确保”能安慰印度，还不如说是在拿“民主自在”当幌子欺骗印度。
2020年，印政府修正农业法的行为激起印广阔农人的敌对，终究莫迪不得不抛弃对农业法进行全面修订的方案。由于特鲁多说话支撑敌对的农人，于是乎又成为了印方用来责备加拿大干与印内政的依据。
G20峰会上，莫迪向特鲁多表达不满（美联社）
为难的“五眼联盟”成员国
当下，美国妄图撮合一众西方盟友提高与印联系以完成其“反华”“遏华”的战略方针，因而印加交际风云势必将美英等国面向两难地步。依据兰德公司高档防务分析师Derek Grossman的说法，“拜登政府在印加这一爆炸性新闻中处于‘不堪’（no-win）的地步。假如拜登政府站加拿大，那么印就会怒发冲冠，并再次质疑美的忠实。假如美国站印度，那么美便是在和北约盟友唱反调”。
在特鲁多国会说话引发印加交际胶葛后，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说话人阿德里安娜·沃森表明，“美对特鲁多总理今日早些时候说到的指控深表关怀。”尔后，美国务卿布林肯表明“期望印在该案子上与加拿大协作”。美国家安全业务助力苏利文表明，“不管事关哪国，美国都会据守准则，认真对待这些指控”。
英国方面表明英方正与加拿大坚持持续协作，“加当局正在查询中，不宜作进一步谈论”。澳大利亚方面说“澳大利亚对这些指控深表关怀，以为一切国家都应尊重主权和法治”，一起表明该国正与同伴亲近重视此事，并已向印高层传达了关怀。
美英澳三国既是加的传统盟友，也是具有海外印度族裔较多的国家，实际上皆处于两头不巴结的为难局势。但从各国说话表态来看，美英澳忌惮对印言辞过于剧烈而惹恼印度，加上特鲁多政府迄今依然不出有力依据，美英澳等国恐长时刻处于“顾此失彼”的困境。
出路安在？
对加拿大而言，加方之所以在这场风云中斥责印度，一大原因便是其国内数量巨大的锡克教族群带来的政治利益。对印度而言，“保护割裂分子”的特鲁多政府是两方交恶的元凶巨恶。两头都有充沛的理由和动力将已非常严重的双边联系进一步推入深渊。但在笔者看来，不管是特鲁多政府仍是莫迪政府，其所作所为无非是将政治集团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两头均未能正视锡克教徒问题，或是故意在这个问题上装疯卖傻。
首要，特鲁多政府好像并未正确处理作为族群的锡克教集体和极点卡利斯坦别离主义者的联系，抽象处理锡克教别离主义问题极易危害在加锡克教徒的爱情。前者作为国内少量族裔当然值得加政府保护，但这些人关于印度国内锡克教徒的怜惜是从坚持民主法治的态度动身，希冀经过法令程序保护他们的权力，并不支撑暴力活动；后者则是逃亡在海外，将政治利益诉求诉诸于暴力行为的神权宗教家，二者的方针并不共同。
其次，好像印外长苏杰生所说“除了为选票利益，还想不出来为什么加拿大各样怂恿割裂分子”，即便特鲁多政府期望巴结颇有政治影响力的锡克教选民，他们也需求弄清楚广阔锡克教集体是否认同他的做法。
锡克教研究所高档研究员哈林德·辛格表明，跟着新一代的加锡克教徒到达投票年纪，他们自己和国家都将这个集体看做“恰好是锡克教徒的加拿大人”，这类集体的政治忠实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跟着锡克教徒承受的教育程度越高，他们更关怀和本身利益相关的方针，而不是所谓陈腐论题，即“谁迫使他们的先人来到加拿大？”
在特鲁多失利的G20峰会之旅完毕后，一些锡克族群对特鲁多表明愤恨，由于印政府提出的公共安全陈述中指出“锡克极点主义昂首显着”，而现实是“这种状况现已几十年没有呈现了。”此外，加拿大并非只要印度裔锡克教徒，还有37万非锡克教徒，加拿大不能一方面“呼吁非锡克印度裔社群不要惊惧”，另一方面又滋长两方的敌对。
关于印度来说，不管外界是否信任印度奸细杀戮了加锡克教首领，印度都会对自己行为的合法性和道义性毫不怀疑——由于割裂主义对主权国家的冲击，是国际上许多国家都面对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海表里卡利斯坦运动是否真的现已成为一片气候？乃至足以让印度对加拿大锡克极点分子除之然后快。现实上，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印政府暴力铲除国内极点锡克实力现已使“锡克建国运动”损失生存空间，印国内的锡克教徒大程度上现已抛弃为锡克教徒树立一个独立国家的主意，国外的卡利斯坦运动也只要少量支撑者。
海外锡克教徒问题之所以近期又掀起波涛，重要原因是莫迪推广的印度教民族主义引发国内少量族裔惊骇，乃至蔓延至海外印度裔社群。在莫迪政府治下，印度教徒对穆斯林、锡克教徒等少量宗教族群生存空间的揉捏已是现实，这天然引起激烈抵触情绪。再加上莫迪政府明知道自己的做法违反民主价值，生怕“境外实力”勾通国内受压抑族群，因而关于这种表里串联分外“神经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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